看著他迷茫的臉,我不禁想到 Jimmy 是不是也算進入了尼采描述的「永恆的現在」之中?遺忘讓他專注在當下,擺脫生而為人、不停在計畫和記憶中徘徊的痛苦。這樣說來,現在的他是幸福的,我安慰他乾脆先停止回想,放輕鬆停留在現在。不過,等一下,「過去已不在眼前,未來尚未到來」奧古斯丁在《懺悔錄》裡已經宣告,而現在如果不變成過去,也將不再是時間。這麼一來,到底該鼓勵 Jimmy 停留在哪個時間點,又或者妄想可以停留的概念根本不存在?我也陷入混亂,面對喃喃自語的失憶好友,和對時間突如其來的感知,這絕對是一個超現實的下午。我們的對話進入了一次又一次的時間循環,過去即將要發生的、現在還有待完成的⋯我突然察覺,假如我們是用英文對話,也許時態就能替代我話中用來說明原委的許多時間節點!
時態的運用的確是語言表達中需要將感知時間內化的過程。中文裡沒有時態,因此碰到自己母語裡不存在的用法,往往是學習語言中最困難但也最令人興奮的部分。能夠理解時態,去享受運用時態帶來的精確定義和隱喻暗示,大概是學英文過程中最詩意的事之一了。在非常罕見的情況下,時態也會是面對一位時間錯亂的朋友時,最便利的解釋工具。